博四:研究人生試水溫

(2019/05/27發表於個人臉書)

我的博四,算是提前體會一下做研究的生活:寫papers和寫proposals。第一次投稿到科學期刊,首次體會被peer reviewed的感覺。博四上修了系上老師開的proposal writing課,寫了3份proposals (其中兩份是同樣的idea,只是頁數不同),一份research statement和teaching statement,還給了一個45分鐘的演講,頗精實啊。

寫paper對於研究人員的重要性我就不多敘述了。基本上寫paper就是把腦袋裡的東西理出頭緒,然後寫出來,目的讓別人能看懂並能從中學到一點東西。對研究人員來說,同領域的人主要是藉由你發表的paper來認識你這個人,來知道你的研究領域,來評斷你是個怎樣的學者。paper代表一位研究人員的臉孔,我想這個說法蠻中肯的。

因為是我的第一篇paper,我的指導教授Prof. Xianglei Huang說他會跟我一起改,讓我看他怎麼改paper,然後從中學習,而不是他改完再寄給我,因為這樣我可能會不知道他這麼改的理由是什麼。改paper的時候,我去他辦公室坐在他旁邊,他打開我的初稿,然後一句話一句話的看,一句話一句話的改,真的是一個字一句話的改,不誇張。修改的過程中他會跟我說要再做哪些分析,寫paper的注意事項 (ex: 研究方法我本來寫很長,但其中很多已經在reference裡,放citation就好沒必要寫在正文裡),寫英文的注意事項 (ex: 形容詞要放在被形容的對象附近)。藉由近距離看他改paper的過程,我也學到很多東西。

跟黃老師改paper的過程中,我親眼見識到做研究的嚴謹態度。時常聽到『做研究要嚴謹』,『這個人做研究很嚴謹』,但我對『嚴謹』這兩個字的意義還是模模糊糊,也不知道自己做研究到底算不算嚴謹。在我paper的初稿,我發現地面向下長波幅射增加,而且雲水含量也增加,我就寫說因為雲水含量增加導致向下長波幅射增加。黃老師看到這句話,就叫我去看一下短波的變化,如果雲水增加,地面短波應該要減少才對。我看了短波的結果,差異很小,間接說明雲的變化不大,長波的變化可能和雲無關。我再做一點分析,發現是大氣水氣增加才讓長波輻射增加,而且短波的變化也可以用水氣增加來解釋,長波變化的主因是水氣,我原本寫的雲水含量增加是不對的。這件事讓我學到一課。講出來的東西要有證據支持,不然就不要講。如果是大學生的報告,證據的充足性不是那麼重要,但是一篇研究paper,代表你這個人講出來的話,最好每句話背後都有充足的證據。這就是做研究的嚴謹,每句話背後都有證據和理由,不是無憑無據。當然,人都會犯錯,做研究也不例外,即使有100個證據但最後可能還是錯的,這也沒關係。『嚴謹』的研究態度是盡可能的多方檢查,即使最後還是犯錯了,至少能做的都做了,問心無愧。

投稿到科學期刊,很多人都說跟reviewer交手不容易,我的也不例外。reviewer要求做額外的分析來支持我們的論點,我覺得只是花時間就可以做好,並不難回答。最難回的是開放的問題,像是reviewer建議這個和那個部分可不可以多討論一點。我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種問題,也不知道他們想要的『多討論』是要多多少,就回的零零落落。老闆說我搜尋文獻,摘要整理這部分要再多加強。

做個小結。走了一遍寫paper到投稿的過程,深刻了解到每篇出版的paper背後都是辛酸血淚,很不容易,也難怪大家這麼看重paper,因為真的要夠好要付出很多努力才能出版,每篇paper就像個小小的獎章。我也很感謝我的老闆黃老師願意花了這麼多心力跟我一起改paper,讓我學怎麼寫paper,也讓我見識到做研究的嚴謹態度。

接下來講我修的proposal writing課。

如果說寫paper是研究人員很重要的工作,寫proposal就是更加重要的工作。做研究不只是探索自己有興趣的問題,更重要的是說服別人願意拿錢出來給你做研究,所以要寫研究計劃申請經費。有中計劃才有經費,有經費才能招人做事,有人做事才能發表papers,有發表papers才能再寫其他計劃。

我選這門課動機是想試試看寫proposal,因為在學術界就是得不停不停的寫proposal,我想看看自己能不能寫proposals,還是對此深惡痛絕。我的體會是,寫proposal有很多好處,因為得把自己的想法寫出來,還要能說服自己說服別人,是個很好的思考過程。但我也發現,我會逃避寫proposal。比方說明知死線將近也知道要早點寫,但就是會拖到最後一刻才動工,然後又後悔為什麼不早點做。結論是,我沒有熱愛寫proposals,但也沒有到深惡痛絕的程度。

我還在這門課寫了一些申請教職工作會用到的文件:research statement, teaching statement, and cover letter。這些文件重點在未來,未來想做什麼樣的研究,想成為怎樣的老師,而過去的經驗和表現能不能幫助達成那個目標。寫這些文件的過程中,我不只回顧了自己一路走來的歷程,更是去想未來要做什麼,想成為怎樣的研究人員和老師。以研究來說,我做過好幾個題目,像是積雲參數化,輻射參數化,雲和地表的長波性質,Sahara and Sahel,and Arctic。做的時候都覺得蠻有趣的,但是要選1-2個方向或是這之外的方向作為畢業後的第一步,並不是那麼容易,要很深入的跟自己對話才能抓到一點模糊的影子。以教學來說,雖然我一直都有考慮教職,但我直到寫teaching statement時才認真思考我想成為怎樣的老師。能在畢業前寫這些文件,想我未來的研究方向和教學風格,是個很好的練習。

本來沒打算寫這麼長的,打著打著就變這樣了。最後還是做個總結。我能夠在博士班畢業前,體會一下未來的研究生活 (寫paper和寫proposal),真的是個很好的經驗。